《坦白书》读书笔记


我所有的自负皆来自我的自卑,所有的英雄气概都来自于我的软弱。嘴里振振有词是因为心里满是怀疑,深情是因为痛恨自己无情。这世界没有一件事情是虚空而生的,站在光里,背后就会有阴影。这深夜里一片寂寞,是因为你还没有听见声音。


p2.1.我要在你平庸无奇的回忆里做一个闪闪发光的神经病。
p6.2.我的身体里住过我一生至今每个冬天的雪,住过大海,住过这世间所有流浪的爱人。
p17.3.就像生命力里所有的甜蜜和酸楚总是结伴而行,而疼痛总是四处追逐着快乐,片刻也不愿分开。
p19.4.有些词在人生里是有时态的,过一定的年纪之后,这个词便和你无关了,和知了的聒噪声一样,远离了这个城市的夏天,从此属于回忆的一部分。我和所有过了保质期的少年一样,就这样自以为是的长大成人,和童话书以及书页里夹藏的所有秘密,从此分道扬镳,此生不再相遇。于是,在这个恍如隔世的夏夜,我又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,还躺在那时光里,已经死了很久很久,比我后来所经历的人生还要久,而那些些消失在书页里的花儿和蝴蝶,在那方舞台上漫天地飞舞。原来他们一直在那儿,一直陪着那寂寞的小小少年。
p20.5.然后,我也永远记住了那种愚蠢地夺去别人生命的耻辱和最后遭到的报应。很多年以后,我还做过一个噩梦,我梦见自己就是那只小老鼠,在无数的雨点般跺下来的脚里,拼命地奔逃,烟尘滚滚,四面楚歌,我也不知道能不能逃掉,拼命地跑。再后来,我发现我们都是在跑,这个世界上谁也逃不掉。
p25.6.他总是微笑告诉我,以后无论生活强加于你什么,都不能被挫折改变,应该保有自己的尊严和态度,这才是真正的绅士。
p29.7.童年的痛苦在于,你总是无法说出你想说的话。长大后你可以说了,却没什么好说的了,不愿意说了,或者是不敢说了。我们的生命因为有死亡的存在,在本质上说是束缚和被定义的,人和人完全相互理解是很难的。那些不为人知的青春爱欲,成长的脆弱、酸楚和甜蜜,其实永远只属于你自己,如同草叶静静生长,然后静静地枯萎。我常常回忆起自己的过去,那些时光像是博物馆橱窗里的标本,安静,死寂。我们身处这个超速的时代,那曾经历过的生活,回头看已变得似是而非。它正以某种荒诞的速度,飞速地从我们的记忆力逃之夭夭,根本无法捉住它。只有在相互遗忘之前,用想象弥补初一个亦真亦幻的过去,沉溺其中片刻以获得某种温情的安抚,似乎时间从没有离弃过我,一切事物都可以坦然地归于最开始的地方,安静从容。乐此不疲于这一场时光旅行的游戏。虽然我也知道这是徒劳的。
p55.6.毛姆曾经写过,今天我已经认识到这一点:卑鄙与伟大,恶毒与善良,仇恨和热爱是可以不排斥的存在同一颗心里的。所以,亲爱的朋友,请原谅我吧!对此,至少有一半的我是值得的。
——我所有的自负皆来自我的自卑,所有的英雄气概都来自于我的软弱。嘴里振振有词是因为心里满是怀疑,深情是因为痛恨自己无情。这世界没有一件事情是虚空而生的,站在光里,背后就会有阴影。这深夜里一片寂寞,是因为你还没有听见声音。
——每次见到不善言辞的年轻人,总很小心翼翼不多说话,希望不要因为自己的饶舌而让他们自卑。如今我终于明白,会说话并不是件必须的事情,生活志海,长风击浪固然风流,在水下深潜也是件美妙的事情。一直很怀念自己口不能言一个人沉在水底的青春岁月,后悔太早挣扎着想浮上来。如今阳光之下并无新事。眼看着手里值钱的东西,莫不是都来自那时光的沉默深处。只可惜早早学了弄潮儿,带出来的所剩无几。
p65.9请给我一个温柔的理由吧,让我宽恕这个我如此深爱却几乎杀了我的世界。
p66.10.所谓才华是不存在的。艺术创作只是选择了一种生活,瞪大眼睛,无论眼睛里看到了多少伤悲,有多少风沙迷雾只能狠狠地看着。把内心和盘托出,无论它多么敏感柔软,是把生命里的每一秒每一个瞬间都细细咀嚼,无论是蜜糖还是毒鸩都咽下去。没有平静可言,这是一条正常生活的背道之徒,精神上的亡命而已。
p68.11.每次想到在有限的生命里,竟要被那些傻逼的人和事所束缚,便会油然而生一种没来由的斗志,瞬间满血复活。
——这世界每天产生很多很多的微小如尘埃的情感和秘密。只和当事人有关,随后就被时间洪流埋葬了。无关的我们无须也无法关注,因为我们自己也有无数的随流沙而去的情感来不及握住。但他们还是如此动人,尤其偶然从时光里惊鸿一瞥间。
p74.12.一个生活里的小人物做着自己认为浪漫的工作,为陌生的人送信传情,尽管只是个邮差,但他自己觉得他自己是个温暖又重要的人。他有时觉得自己是个伟大的英雄,可以穿墙可以可以飞天,但有时他也知道自己只是一条落网的胖鱼,无处可逃;但信还是终归要送的,这是他的工作。
我一直觉得,这个世界本来的面目是索然无味的,还好我们有幻觉和想象力,它们在潜意识里辛苦地织补着我们破绽百出的生活,使之柔和并让人眷恋一些。
p75.13.是烟云,是泡沫,也是一小勺膨胀出来的巨大的甜蜜和幸福。我想起了两年前写下的这句话,我一直很喜欢这句话,对此常常有些“自恋”。生活里很多东西都是会破灭的,但不妨碍我们相信生活在美好的幻觉里,享受幻觉放大的幸福感。人往往会先给自己算个卦,然后就心甘情愿地照这个卦象生活,所以我们要做个会作弊者,只给自己抽一根上上签,不好的就直接扔掉,读也别读,想都别再想。
p77.14.生命只是一场寂寥的马戏,我们孤独地表演着自己。即使这只是一场寂寥的马戏,我们依然要活色生香地演下去。
p82.14.我们站在舞台上,世界的手把帷幕慢慢地拉开,一开始有点刺眼,渐渐就可以看清楚了,幕布之外那未曾见过的一切,让人喜不自禁,可惜那只手不曾停下来。之后他会很慢很慢地合上大幕,人的一生就是这样。当你正面对完全打开的世界的时候,一定要好好地享受,拼命地记得。因为之后阴影将追着你,无处可逃。
p85.14.所有的自我毁灭都带有极端的美感,但仅仅为了美感或者或死去都不太靠谱。大部分时候,所谓生活的抉择,无非就是选择要在一场古典悲剧里演一个执迷不悔的小丑,或是在一出肥皂剧里演一个愚蠢的没有悬念的英雄。
p88.15.生活本身就是很现实的,每靠近完美一分便要付出一分的代价。浪漫的背后往往是最不浪漫的消磨,所以生活里仅存的那点儿浪漫才显得尤其可贵。努力存住那种情缘赴汤蹈火的勇敢吧,像护住那风中之烛,不能任其灭了。你知道的,那是我们获得幸福的唯一希望。
p111.16.这时间最美丽却也残酷的一切,总是来去如朝雾,亦如闪电,于是我开始相信爱和自由,只存在于惊鸿一瞥间。
p112.17.如果我们的生活里,没有痛苦,将不会更好,而会更糟,因为这样我们将不曾有过幸福,有过希望。《潜行者》塔科夫斯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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